那些承包春晚舞台的东北演员都去哪儿了…… – 交易者社区

那些承包春晚舞台的东北演员都去哪儿了……

在春晚仍是年关大事的时候,每当小品节目的报幕声响起,窗外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默契地忽然沉寂。

那是一个不看春晚,就算不上“团圆”的年代——那时候,逗全国人民开心,好像还很容易。

曾经的春晚,是东北人的天下

1983年,贼眉鼠眼的陈佩斯和浓眉大眼的朱时茂搭档上了春晚。陈佩斯演龙套演员陈小二,死乞白赖地向朱时茂扮演的导演“讨”角色,来了一段吃面条的无实物表演。

这是小品这种喜剧形式第一次正式出现在电视机上。看完吃面条,台上朱时茂乐了,台下观众也乐了,但导演黄一鹤却笑不出来,满手心冷汗。

节目开始前半小时,领导还在犹豫,大过年的让全国观众傻乐,像话吗?是黄一鹤最后拍板让他们上的,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他得扛着[1]。

演出结束了,没人骂他们。大年初一,陈佩斯早起去公厕,听见隔壁在背《吃面条》的台词[2]。那时候他意识到,笑和快乐是一种信号,“说明大家都觉得生活有希望。”[3]

《吃面条》中陈佩斯的无实物表演/网络

从此,小品成为观众们每年春晚最期待的环节。

春晚小品引领了当年的流行语潮流,也诞生了无数金句。刷屏全网的鬼畜素材“改革春风吹满地”,就是出自1998年的小品《昨天,今天,明天》。

那是旧世纪的最后一个春节。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还珠格格》台湾首播,长江流域发生特大洪水,微软公司发布Windows 98系统,而千禧年近在眼前。

1998年,从昆明开往广州的列车上。“去大城市”,成为90年代年轻人最大的憧憬

当苦难与希望共同乘上科技的浪潮,廖一梅在《恋爱的犀牛》里诘问新世纪:“四百年前,诺查丹玛斯在法国南部的小镇上,对未来他说了什么?”

面对千禧年,白云宋丹丹的愿望却是:“我十分想见赵忠祥。”

她的东北嗑疲疲软软、拖拖沓沓,有种没见过世面的生怯,亦有被这世面磨磋过的坚韧。

这就是黑土地农民的典型形象——今天内阁下台,明天首相被炒,这一切与自己无关,白云只希望过年时高高兴兴,以及,来前儿的火车票有人给报销。

十年间默默无闻的配角范伟,在《卖拐》里被忽悠瘸了,也被忽悠火了。

和《红高粱模特队》《牛大叔提干》里的干部形象不同,范伟饰演的范厨师憨厚、耿直,透着点土气和傻气。

小品还为他量身定制一句台词:“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

一个是狡黠贪利的大忽悠,一个是别人说啥他信啥的老实人。尖锐的角色冲突让小品突破了原有的合家欢模式,讽刺效果直接拉满。

“拐了拐了拐了”,当属春晚小品中的高光时刻/网络

当然还有一种小品,光是演员站上来就能让你发笑,靠先天优势取胜。这一派最出名的,当属潘长江。

潘长江出身于铁岭的民间文工团。潘长江改造了传统二人转里“一丑一旦”的艺术构型,把“出相”进行到底[4]。

从剧本的角度说,《过河》没有足够的情景冲突,也就没有传统小品里应有的戏剧张力。

可以说,这部作品全靠潘长江的个人风格得以完成。本来是用来凑时长的歌舞片段,却被改造为通俗音乐和二人转的“羊调儿”、“对花儿”的结合[5],配合潘长江自带笑点的造型,天衣无缝。

年轻时的潘长江

1989年,春晚导演组审核完小品表演问,小品里东北话怎么这么多?

当时的导演组不会想到,接下来的20年,春晚舞台上,没东北人不行。

他们都老了吧,他们在哪里呀

春晚的舞台有过万丈光芒,也有过黯然神伤的告别。

2008年10月,宋丹丹接受采访时说:“除非他们拘留我、给我判刑,不然我真的不想去春晚了。”[6]

范伟也选择离开。06年,范伟和春晚导演组说,想要休息两年。“(好像)旷课一天,然后第二天,哎呦,怎么跟老师交代啊,明天也不去了,后天压根不去了。”[7]于是,一歇就歇到了今天。

2016年2月9日,团聚的盛宴。吃完年夜饭看春晚,是大多数家庭大年三十的固定项目

范伟拿了影帝,宋丹丹去当了刘梅,还有些小品演员找到了新的“根据地”——直播和短视频。

2019年,郭冬临在快手开了新号“暖男先生”,延续了自己在春晚上一贯的“人设”:老实、顾家、妻管严。几分钟的段子,有运镜、有服化道、有起承转合,质量不比春晚差。

头发花白的冯巩也在2019年告别了春晚,“当下场掌声不如上场热烈时就离开”[8]。

冯巩在快手开了账号,发些生活碎片。逗孙子啦、和老朋友吃饭啦,他和他每年都想死了的观众朋友们,在快手天天见。

1996年11月,辽宁省沈阳市,新民市,二人转下乡演出。二人转是东北式幽默的重要来源

幽默感无处安放的东北老铁们,自然也不会错过这趟潮流。铁岭“乡土喜剧宇宙”的主心骨赵家班,也悉数在快手安家。

“赵家班”只收在民间摸爬滚打过、小有名气的二人转演员,是东三省二人转界的好莱坞。

小沈阳和丫蛋赶上了春晚的末班车;而以模仿小沈阳成名的赵家班第九代弟子小沈龙,则把快手当成了事业重心,做到了这里的顶流,粉丝2493.5万。

2016年5月28日,扬州,赵家班“欢乐小品喜剧汇”现场爆满。无论线上还是线下,春晚演员都是一块金字招牌

整个赵家班的影响力慢慢向线上扩散。2016年一次直播,赵家班唱了《墙里墙外》,这场直播的观看人数超过1500万[9]。

同为二人转世家出身的张二嫂则选择另辟蹊径:不想唱戏,他穿花棉袄扎小辫,录起了短视频。

《我是张二嫂》《扎心了老铁》红了。张二嫂把二人转里“偷”来的艺都交代在了这里——大红大绿的花棉袄,好像下一秒就能去给二手玫瑰应援;二人转的传统唱段,压缩成不到1分钟的段子,说学逗唱浪,全都用得上。

春晚编剧何庆魁说过:“东北是一个盛产幽默的土地,每村都有每村的笑星。”[10]春晚的黄金年代再也回不去,可大俗大雅的东北幽默,从未离开过人们的生活。

东北老铁,在快手搞事情

你不得不承认,东北人在幽默这件事上是有天赋的。

小品没落,脱口秀火了。脱口秀大会上杀出了李雪琴这匹黑马,和另一个东北人王建国一起组成雪国列车,在好笑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宇宙的尽头是铁岭”,这句出圈的金句里仍然包含着东北人特有的自嘲式幽默,和20年前小品里的“去大城市铁岭度蜜月”,遥相呼应。

这是写在东北人骨子里的幽默感,在天寒地冻的冰封十月里,光芒四射的春晚舞台上,在新兴的脱口秀舞台与快手平台上,随处可见。

2015年11月21日,在黑龙江大兴安岭地区加格达奇区。大雪封山,在热炕头上扯闲篇,是东北人最大的快乐

在春晚段子活不过正月的年代里,快手上像小沈龙和张二嫂这样的“东北老铁”,在快手上仍旧现象级金句频出。

春晚不能没有东北人。如果东北人不出现在春晚,那东北人就在快手上造一场春晚出来。

闲不住的东北老铁们,和半个东北人李诞,在小年夜合计了一场耐撕大会,专门显摆自己的幽默细菌。

说是“耐撕大会”,其实就是一场快手上的脱口秀直播秀。快手上的红人小沈龙、张二嫂、四川可乐、达少,和脱口秀大会上熟悉的王勉、杨笠、何广智都来了,场面堪称快手界春晚。

毕竟是在快手上和自家老铁唠嗑,大家穿着浴袍就上台了。不过,节目组不但精心准备了牛头梗奖杯,还给“耐撕大会”注册了商标——搞笑,快手是认真的。

这场直播以东北人最喜欢的方式进行,那就是,互相撕巴。

这是“撕标签”的“撕”,每个人都可以扯掉自己身上的诸多标签,和老铁们唠唠心里话;“撕”也是笑果演员与快手老铁互相PK的“撕”,由观众投票选出更支持的那一方,胜者才能撕掉标签。

你在春晚上再也看不到穿貂的宋丹丹,但在耐撕大会,你可以看到抠抠搜搜的张二嫂,和笑果时尚倒数第一人何广智PK。

“人穷智广”何广智,算是撕不下穷的标签了:“穷人是我的职业”。还好有“抠门”的张二嫂陪他——不穿花棉袄的张二嫂,时尚指数立减100%。形象这一块,和广智打了个平手。

春晚从来只负责呈现最好的舞台效果,台下的恩怨辛酸,一概保密。但在耐撕大会的舞台上,你多多少少能从玩笑中,听到老铁们的真心话。

比如,小沈龙选择主动撕下“明星”的标签。有人说小沈龙从明星变网红,太掉价,小沈龙却说:“你们光觉得我掉价,你们没看到现在快手上我有2500万老铁支持着我。”

而“红了小膨胀”的王勉,标签简直不要太好撕:出去录了真人秀,回来竟然收到私信说“你可以去试试说脱口秀”,或许这就是出走半生,归来仍是素人——脱口秀大王,根本就不出圈。

关于如何看待世界,关于如何与自我和解,他们的答案,都藏在那些玩笑话里。

2018年5月7日,上海。小沈龙也有了明星“标配”——机场照

当四川可乐和张二嫂掰扯起直播间里的前尘往事,耐撕大会上也一度火药味四起。因为舍不得亲妈在四川可乐直播间里花钱,张二嫂开启了输出模式,可见抠门才是吐槽的源动力。

范伟之后再无辽北狠人范德彪,但当这些老铁们真的对起线来,还是颇有当年“热血象牙山”的风范。

东北人爱撕,也耐撕。让冲突在最尖锐的时刻戛然而止,再相逢一笑泯恩仇,这是东北人独有的幽默,也是他们的江湖侠义。

真正的幽默不是“和解”——正如《卖拐》在被忽悠的时刻戛然而止,生活里本就没有什么皆大欢喜的结局。直面无法回避的痛苦,才是黑土地上生长出最朴素的智慧。

就算生活里的冲突已经避无可避,一壶浊酒喜相逢,我们还是能聚在一起,好好过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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