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里的怪事儿太多,今天讲讲当年武汉水鬼传闻的真相…… – 交易者社区

长江里的怪事儿太多,今天讲讲当年武汉水鬼传闻的真相……

大家好,今晚《不存在的卷宗》要讲的故事与水有关,还有点儿吓人。每个人都会对某些事物感到恐惧,有的人害怕巨大的东西,有的人害怕幽闭的空间,还有的人害怕深水,总觉得水底下会有什么,比如说大白鲨。

《大白鲨》是史蒂芬·斯皮尔伯格1975年导演的惊悚电影,根据同名小说改编,讲述了小镇警长和海洋生物学家、职业捕鲨手猎杀食人大白鲨的故事。但我总觉得,深水恐惧的感觉,相比具象化的大白鲨,它更像一种声音,水琴演奏出的声音。

水琴是一种利用装有液体的共鸣腔以及下方的共鸣盘进行发声的乐器。音色诡异,往往被用于恐怖类影视剧作品、电子游戏的配乐。水琴的样子古怪,看起来很陌生,但你肯定在各种恐怖片里听过它的声音,那种声音非常刺耳,让人毛骨悚然。胆子大的可以点开听一听。这一期的故事配合水琴食用,效果更佳。

1985年有过一个传闻,湖北省武汉市的江汉桥底下有水怪,这事儿现在估计没人记得了,但当时住在汉正街、古琴台一带的人都听说过,还有人亲眼见过。一天傍晚,三个小男孩在汉江游泳时,碰见了「水怪」。

汉江,又称汉水,是长江最长的支流,汉江流经陕西、湖北两省,在武汉市汉口龙王庙汇入长江。当时天色渐暗,三个孩子游累了正往回游,游得最快的男孩摸到岸,回头一看,不远的江面上一起一伏的,除了两个同伴的小脑袋,还有一个像脑袋一样的黑乎乎的东西,紧紧跟着他们。男孩盯着看了一会儿,有点害怕,伸手指着远处,冲两个同伴大喊,后头有东西,快点儿游。游在最后的男孩没听清楚,只看见岸边同伴的手一直指着自己身后。这时候,水里有什么东西靠近男孩,在他的右肩上拍了一下,男孩转头,什么也没看见,突然脚脖子一凉,好像碰到冰一样,滑溜溜的,男孩吓懵了,赶紧换气,掉头死命蹬腿往前游,一口气游回了岸边。第一个到岸边的男孩看得最清楚,黑乎乎的东西变成了一片巨大的阴影,快速移动,最后消失在了江汉桥底。《神秘》杂志从一封读者来信中知道了这件事。起初赵深和林染都没当回事儿,杂志社经常收到这类接触神秘生物的来信,其中有很多是读者虚构的,有的甚至故意写成报告文学的模样,真假难辨。赵深和林染对此很头疼,但主编梅老大自有一套辨别方法,总能找出值得调查的案件,这次的水怪事件就是梅老大筛选出来的。10月下旬,赵深和林染坐火车抵达武汉,按照信上的地址找到了写信人。写信的是武汉市公安局水上分局信访处三科的一个警员,水上分局专门负责武汉辖区内水上区域的治安,水怪的信是这里的警员写的,可信度自然高一些。写信的警员姓韩,年纪跟赵深差不多大,是个近视眼,大家都叫他小韩。小韩平时喜欢研究奇奇怪怪的东西,尤其对神秘生物和外星人感兴趣,在单位里没什么朋友,但孩子缘很好,附近的小孩总爱来找他玩,水怪的事就是那三个孩子告诉小韩的。赵深和林染来之前跟小韩打过长途电话,电话里小韩十分激动,说自己给全国十几家刊物都写了信,只有《神秘》杂志把他当回事。但等见了面,小韩却连连叹气,说赵深和林染来的不是时候,水上分局正忙着调查一起失踪案,他这段时间都得在单位值班,抽不开身,不能陪赵深和林染去调查水怪了,说完指了指告示栏上贴的寻人启事。

当时的寻人启事已不可考,图为79年的一张寻人启事以供参考。一周前,一个叫党莉的年轻女子在汉口的江边失踪了。党莉是重庆某钻探公司的职工,两年前结的婚,家在汉口,上周回来探亲,之后就再也没回去,单位联系不上她,只好报案,最后案子从重庆转到了武汉水上分局。前几天,有人在汉口长航客运站附近拾到了一个「幸福」牌女士手提包,手提包是棕色人造革的,经辨认是党莉的。消息传开以后,有人把党莉的失踪与江汉桥底下的「水怪」联系起来,越传越邪乎,不知怎么就变成党莉让「水鬼」拉走了。

林染听完「水鬼拉人」的说法,有点儿泄气,用她的话说,「水怪」可能还有几分真,「水鬼」一听就是假的。放在过去,林染肯定会果断地以没有调查必要为由放弃调查,但在《神秘》杂志当记者的这一年多,各种奇奇怪怪的事见多了,林染已经不再着急下结论了。林染对赵深说,来都来了,去现场看看吧。赵深当然同意,他对一切神神秘秘的事都感兴趣,再说就算什么都调查不出来,拿着公费旅游,也是一件美差。两人在新华书店买了一份武汉导游图,按地图所指,沿着江边走到汉江的北岸,找到了水怪出没的江汉桥。一路上两人的眼睛直直盯着江面,生怕错过任何微小的波动,赵深望远镜的视线更是没有离开过桥墩底下。

江汉桥又称“江汉一桥”,位于中国湖北省武汉市,是汉水上继铁路桥后的第二座桥梁,1954年动工建造,1956年1月正式通车。两个人在岸边直直站了好几个小时,江上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唯一的发现是来往的船只上,总有男子站在船舷边往江里尿尿。赵深脱掉鞋子,卷起裤腿下了水,林染也跟上去,走到江水没过膝盖的地方,两人弯着腰,双手来回在江面乱拨,样子十分滑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在抓鱼。突然,林染用胳膊肘戳了戳赵深,示意他往离岸边最近的桥墩看,桥墩后面似乎躲着什么东西。赵深胆子大,几步朝桥墩走过去,一道黑影刷地从桥墩背后钻进水里,直奔赵深而来。赵深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水面上,猛然钻出了一个棕黑色的小脑袋,滑溜溜的身体三两下就蹿到赵深的肩膀上,爪子像小手一样,轻轻抚摸着赵深的头,还在他的右耳边“嘤嘤嘤”地叫,像足了一只小猫。赵深从没见过这种奇特的动物,一边往岸上逃,一边用手甩开它,它却灵敏地从赵深一侧的肩膀跳到另一侧,还用细长的尾巴扬起水花,赵深被溅得浑身湿透,十分狼狈。林染看得哈哈大笑,她走过来,轻轻从赵深的肩上抱下这只调皮的小家伙,放在怀里轻轻抚摸,一点儿也不害怕它。林染向赵深介绍,这个小家伙叫小爪水獭,是一种小型水獭,属于食肉目鼬科动物,分布在亚洲的许多地方。

小爪水獭,体长仅半米左右,身上的毛呈暗棕色,四肢短小。是中国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中国一些地方“水鬼”、“水怪”的传说,实际上多数是小爪水獭。正说着,十几个小脑袋冒出水面,一群水獭将林染和赵深团团包围。这时候岸边传来拍掌的声音,水獭们一听见掌声,全部散开,朝掌声的方向飞奔而去,赵深和林染得以逃脱。拍掌的是个戴斗笠的老人,看样子得有七十岁,水獭们围在老人的膝间,小小的脑袋不停往腿上蹭,样子亲昵得很。老人告诉赵深和林染,这十几只水獭都是他养的,很有灵性,他把水獭训练得像狗一样听话,让它们替他捕鱼。谈话间,赵深提到三个小孩游泳时碰见「水怪」的事。老人听完笑了,水獭喜欢小孩,有时候碰到来游泳的小孩,忍不住会用前爪拍打小孩的肩膀,或者用细长的尾巴扫过孩子的腿,那都是在跟小孩玩耍,活动范围也对得上,确实有可能被当成「水怪」。解开了「水怪」之谜,本来是件高兴的事,老人却望着远处的长江,陷入沉思,赵深问他在看什么,老人摇摇头,没有回答。

第二天,赵深和林染打算去水上分局找小韩,准备把在江边遇到老人和水獭的事告诉他,可能的话,他们还想跟看见水怪的小孩们见一面,看看有没有遗漏什么线索。在那之前,两人先在市区逛了逛,吃了老通城的三鲜豆皮、四季美的汤包,又去武汉商场、中心百货走了走。林染在江汉路的精益眼镜店买了一副女式墨镜,款式很洋气,赵深笑她臭美。

三鲜豆皮和汤包都是武汉著名小吃。走到水上分局的大门口,小韩和另一个警察正在往外推一个黝黑精瘦的老头,让他赶紧走,老头被推得踉踉跄跄,骂了两句「个板马」,气呼呼地走了。小韩招呼赵深和林染进办公室坐下,倒了杯茶,问两人水怪调查的怎么样了?赵深细细说了水獭的事,小韩听完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怅惋起来,越是神秘的事情,一旦弄清楚了,反倒没劲儿了。聊了一会儿,林染问小韩刚才的老头是谁,他们为什么不让他进去?小韩叹了口气,说那个老头是个老疯子,脑子有毛病,每个月都要来上访。说什么水上分局的警察报复他,开着快艇用什么东西照他,对他进行了电波干扰,导致他家的收音机不灵了,只有滋滋声,电风扇也哗哗乱响,连搪瓷罐里的食盐都会发光。

84年的搪瓷罐,应该是当时车间给的奖品。老疯子还说,自己头晕目眩、胸闷恶心,浑身上下都被照出了毛病,要水上分局赔偿。小韩和水上分局信访处的同僚最初好言相劝,解释所谓「电波干扰」其实是水上巡逻队手电筒的光,但老疯子根本听不进去,说再不解决就去北京找人大代表告他们。赵深不解,老疯子为什么要跟水上分局过不去?小韩说老疯子是捞尸人,家在新洲县阳逻镇,原来是水产大队的,后来进了捞尸队,专门替人打捞尸体。去年底,老疯子在天兴洲码头打捞出了一具女尸,由于女尸被反手捆绑,老疯子认定是他杀,案情重大,报告给了水上分局。结果水上分局经过查验,判定女尸为自杀,理由是反手捆绑的绳结缝隙较大,自己也能做到,并以此结案。老疯子对结果不满意,屡次上访指责水上分局办案偷懒,草草结案,小韩的科长去找老疯子谈和,也不知道哪句话没说对,把老疯子气着了,双方的梁子越结越深。小韩说完就被叫去开会了,党莉的失踪案有了新情况,警察发现党莉与丈夫感情不合,大约一年前就在外头和人有婚外情,情人是华中玻璃厂的会计,警察正在调查他。从水上分局出来后,赵深和林染被人跟踪了。赵深和林染进了一家副食店,假装买东西,等跟踪者一过来,赵深就在门口抓住了他。对方冲赵深大喊几声「个婊子养的」,声音很熟,跟踪他们的居然是那个老疯子。赵深有点茫然,武汉话里「个婊子养的」和「个板马」的使用频率很高,几乎能无缝融入各种对话里头,有时夸你是「个婊子养的」,骂你也是「个婊子养的」,所以很难分辨老疯子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一番解释,原来老疯子刚才看见赵林两人和小韩认识,想让他俩带句话,他这回不是去找水上分局麻烦的,而是有重大线索。老疯子说昨天他在阳逻捞到了一具女尸,他相信女尸就是失踪的党莉。

老疯子的话让赵深和林染大吃一惊。老疯子还说那具女尸怪得很,一般情况,女尸都是仰面朝天浮在水面,男尸才是趴着的,他隔着一百米就能凭经验判断出死者性别。

可这具女尸不同,她是反着的,脸朝下,老疯子用竹篙把她翻过来,发现她的肚子鼓胀得异常大。老疯子说完问赵深和林染,不相信可以跟他回去看看。林染看老疯子不像撒谎,但又想起小韩说老疯子脑子有毛病,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赵深却一口答应下来。老疯子很高兴,林染也不好再说什么,而且她对捞尸人感兴趣,也想去看看那具古怪的女尸。阳逻所在的新洲县是武汉的郊区,得先坐轮渡到临县的码头,再走上一段路。阳逻这个地方,由于地形特殊,长江流经的水会在此处形成回流和漩涡,许多沉没的物体都会在此浮起,而且不容易随波离去,尤其是在水上遇难的尸体。“浪尸漂,停阳逻”说的就是这个。坐船的一路上,老疯子跟林染讲了许多捞尸人的历史。从清代最早建立捞尸队的「培心善堂」,讲到民国时「江宽号」与「楚材号」的沉没,还有传奇水贼柯女侠的故事,林染听得入了迷,慢慢觉得老疯子虽然脾气暴躁,人倒不坏,脑子也不全傻。

“江宽号”客轮与“楚材号”军舰相撞的惨案发生在1918年,事后打捞出的尸体超过800具,当时《申报》对此有详细报道,《北洋夜行记028》也提到了此次船难,还有柯女侠的事迹。赵深因为晕船,啥也没听进去,光顾着面朝长江呕吐了。赵深和林染到阳逻已经是夜里了,女尸早已被老疯子捞到岸边,用一根粗麻绳系在船舷上。老疯子到船上取下两盏煤油灯,递给赵深和林染一盏。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看见女尸的一瞬间,赵深和林染还是迅速别过脸,强忍着胃液的翻滚。女尸披散着海藻一样的长发,仰面朝天,全身都已泡胀,散发着刺鼻的恶臭,尤其是肚子高高鼓起,胀得奇大。老疯子对恶臭和腐败毫不在意,走近女尸,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用带口音的普通话断断续续念了起来:“身高1米65,身材匀称,长发,瓜子脸……失踪时上穿油绿色毛衣,从胸部至下用黑色毛线织成什么条纹图案……下穿藏青色全毛翻扁裤子……戴有一块瑞士罗唐纳17钻全防女士手表……”老疯子念的是党莉的寻人启事,女尸身上的毛衣已经褪了色,勉强能看出图案,裤子破破烂烂看不出材质,但女尸的左手腕上确实戴着瑞士罗唐纳牌女士手表。老疯子抬起女尸的手,轻轻抚摸了很久,女尸的手早已腐烂,指甲盖也掉光了,老疯子的举动让林染很不舒服。

罗唐纳是瑞士品牌,1930年成立,和名表 “罗马” 是同一个工厂生产的。图为80年代的瑞士罗唐纳牌女士手表。17钻是手表中装有宝石的粒数,是衡量表机质量的标志之一。结合种种迹象,赵深和林染都觉得女尸有可能就是党莉,两人马上到阳逻派出所报警,水上分局接到消息后,迅速出动两艘快艇赶来,和水警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年轻的法医。法医见女尸腹部胀得异常大,怀疑女尸生前怀孕了,准备带回法医实验室再进行解剖,没想到抬起女尸往尸袋里装的时候,发生了诡异的一幕。女尸鼓胀的肚子动了一下。起初大家都以为看错了,水警将手电筒对准女尸的肚子,法医隔着手套用手轻轻摸了摸女尸的肚子,这时候,女尸隆起的肚皮突然变形,时而向左凸起,时而向右凸起,好像里头有什么东西。所有人都呆了,法医当机立断,认为情况紧急,必须就地解剖。赵深和林染协助水警从附近的卫生所借了些酒精和手术用品,又从阳逻派出所找来桌子、塑料布和探照灯等物品,简易地搭起了一个解剖台。老疯子不怕女尸,但却对探照灯的光照怕得要命,似乎认定被光照到会有某种危害,躲得远远的,还用一大块破塑料布把自己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准备就绪,法医戴好口罩,在大家的注视下,用微微发抖的手将手术刀的刀尖对准了女尸的肚子。下刀的一瞬间,女尸的肚子突然炸开,喷射出无数密密麻麻、比手指还细的黑褐色的“小蛇”,空气里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弯弯曲曲的“小蛇”喷得到处都是,不停蠕动,法医已经吓傻了,一边惨叫,一边疯狂抖动身体,由于离得近,他的口罩上、白大褂上沾上了不少“小蛇”,这些“小蛇”牙齿尖利,隔着手套咬破了法医右手的手背。赵深、林染和几个水警半天愣在原地,最沉着的反倒是老疯子,他鼓起勇气扔掉塑料布,冲上前扯掉法医的大褂,把大褂扔地上猛踩,白大褂迅速被乌黑的血水染脏。林染渐渐冷静下来,强忍住恶心,隔着手帕捏起一只“小蛇”仔细观察。“小蛇”的头特别大,前圆后扁,有突出的上颌,左右鳃孔与腹部合为一体,属于合鳃鱼目,是类似鳝鱼的生物。准确的说,是畸形的鳝鱼。这些“小鳝鱼”不仅表皮粗糙,嘴里散发着恶臭,很多还长有一般鳝鱼所没有的胸鳍、腹鳍和背鳍,有的甚至长了两个头,或者多只脚。林染扫了一眼女尸,肚子炸开后残损的内脏裸露在外,脏器上布满了孔洞,还有“小鳝鱼”从里往外爬,一想到无数“小鳝鱼”在体内钻来钻去的样子,林染只觉得头皮发麻。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众人才合力将女尸喷出的“小鳝鱼”清理干净,大部分被赵深和老疯子踩死了,剩下的被装进一个带盖儿的铁桶里,法医怀疑它们是某种外来入侵品种,坚持要将它们和女尸一同带回实验室。法医余惊未了,怕铁桶在船上会倒,又用防水的胶带牢牢缠了几圈才放心。作为女尸的发现者,赵深、林染和老疯子也跟着回水上分局做笔录。回去的路上,老疯子告诉赵深和林染,那些畸形的“小鳝鱼”让他想起了一种特殊的鳝鱼,叫“尸鳝”,就是养在尸体里的。方法是在装尸体的棺材板上扎好孔,把棺材放进水里,让“尸鳝”钻进去,吃掉尸体,吸取养分。“尸鳝”能长到胳膊粗,煮出来的汤更是尤其鲜美。老疯子说得直流口水,赵深和林染快听吐了,不让他再讲了。

当晚,法医对女尸进行了尸检。尸检结果发现女尸的左眼皮底下1公分处有一颗黑痣,右上第二颗大牙被虫蛀后留有龋齿残根,这些都与党莉的资料相符,再加上身高、体型、衣着等一一吻合,基本可以确定女尸为党莉。第二天一早,水上分局叫来党莉的丈夫与情夫认尸,两人隔远看见党莉的尸体,一个吓得腿软倒地,另一个当场呕吐。法医判定党莉的死因为溺毙,但由于尸体腐烂程度较高,又遭到损毁(肚子炸开),不能完全排除被害嫌疑,警察认为丈夫和情夫都有犯案嫌疑。警察分别询问了丈夫和情夫,本以为两人会互相指责,没想到两人竟然替彼此辩解,坚称彼此不会伤害党莉。原来,党莉的丈夫早就知道党莉有婚外情,一直借此向情夫索要钱财,情夫见党莉的丈夫不计较,也乐意给钱,两人一拍即合,关系十分融洽。党莉的丈夫没工作,成天和社会闲散人员混迹在一起,5月份中国足球队输给香港,没能进军墨西哥的那天,党莉的丈夫在外头喝醉酒,把人家的店给砸了,最后还是党莉的情夫赔的钱。

1985年5月19日,世界杯外围赛,国足1比2不敌香港队,球迷中发生骚乱,打砸汽车玻璃,被称为“5·19事件”。此外,党莉的丈夫还提到了一件往事,认为可能与党莉之死有关。大约一年前,党莉工作的钻探公司有一部分退役的放射源要处理,一个神秘的买家不知从哪得到消息,找到党莉,愿意出一万元购买。于是党莉偷出放射源,双方约定在武昌的青山码头交易。但到了交易当天,神秘买家始终没有现身,交易失败,偷出的放射源无法放回去,党莉情急之下,随手将放射源扔在了江边。党莉的丈夫不清楚放射源的细节,水上分局与钻探公司联系后,核实确有处理退役放射源一事,并确定放射源为钴-60,一种用途广泛的放射性元素。

钴-60是金属元素钴的一个人造放射性同位素,是一种方便稳定的放射源,可以辐射杀菌、杀虫等。图为我国国产首批医用钴-60原料组件在国之光荣所在地秦山核电正式启运。
如果党莉丈夫所言属实,党莉偷出的应该是装有钴-60的铅罐。即使是废弃的钴-60,仍具有很强的辐射性,对人体危害极大,一旦封装钴-60的铅罐破损,后果更不堪设想。水上分局从地质研究所借来专门检测核辐射的盖革计数器,沿着青山码头方圆5公里的江边进行搜寻。由于情况紧急、人手不足,当赵深和林染自告奋勇要加入搜寻队伍时,大家都没有反对。

盖革计数器,又叫盖革-米勒计数器,是一种用于探测电离辐射的粒子探测器,图为苏联时期的盖革计数器,型号DP-5V。时隔一年,又没有党莉丢弃放射源的准确位置,搜寻工作持续了一周,依然没有任何结果。就在大家都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个大雨天的下午,赵深和林染发现某片草丛长得异常茂盛,草丛底下还有许多奇形怪状的蘑菇,散发着异味。两人喊来警员查看,结果警员一靠近,手中的盖革计数器便发出声响,检测出了异常高的辐射数值。大家立马紧张起来,纷纷拿着计数器靠近草丛,都检测出了异常的数值,而且越靠近江边的草丛,数值越大。这时候,走在最前面的警员突然大叫一声,大家都看过去,草丛里窜出一个巨大的湿漉漉的生物。那生物奇丑无比,初看像某种巨型鱼类,脑门和腮帮上长满了长长短短的刺棘,三只眼睛两只长在同一侧,粗硬的黄褐色表皮大多已经溃烂,汩汩地往外冒着黑色的黏液。雨中,怪鱼浑身散发着浓郁的恶臭,一张嘴,满嘴都是乱七八糟、大小不一的利齿。怪鱼扭动着身体朝一个警员冲过去,身长足有两米多,腹部底下还长有一条胳膊粗的腿。此外,林染注意到凡是被它身上的粘液碰过的草丛,都会迅速枯萎死亡,就像被腐蚀了一样。眼看怪鱼就要逼近警员,赵深捡起一个计数器狠狠砸中了怪鱼的脑袋,怪鱼飞快地转身,竟然迈着单腿朝赵深的方向奔跑起来。赵深拼命逃到江边,上了一艘快艇,发动快艇行驶,怪鱼入水后快速摆动巨大的尾鳍,紧紧跟在快艇后面。水上分局的警员纷纷跳上快艇前去营救,有的还借了码头船家的木桨和铁钩,无奈怪鱼的头部异常坚硬,铁钩无法刺进,反倒激怒怪鱼用头将一艘快艇撞翻。雨越下越大,怪鱼突然把头伸出水面,仰天大吼,发出「哞哞哞」的声音,像牛叫一样,似乎在呼唤什么。没一会儿,成群的鳝鱼从四处游来,纷纷攻击快艇,快艇被鳝鱼群撞得摇摇晃晃,根本无力还击。危急之际,江边不知从哪冒出来了一群水獭,数量超过二十只,领头的是一只白色的水獭,水獭群纷纷背身入水,跳进江中,飞快地向快艇的方向游来。这些水獭用小爪灵巧地抓住鳝鱼,往胸口一拍,塞进嘴里咬碎然后吐掉,不一会儿就把袭击快艇的鳝鱼群消灭了大半。在领头的白獭带领下,所有的水獭浩浩荡荡冲向了巨大的怪鱼。水獭群与巨型怪鱼搏斗,在暴雨的江面扬起巨大的水浪,场面极为壮观,所有人都看呆了。林染望向江边,认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戴斗笠的老人,是江汉桥底下遇到的养獭人。趁水獭群将怪鱼包围,赵深和警员也加入战斗,将手上一切能用的铁钩、铁叉全都刺向怪鱼。最终,怪鱼寡不敌众,身体大部分被水獭群咬碎沉入了江里,水上分局只带回了少量碎块。雨停了以后,水警在怪鱼出现的草丛底下,找到了一个又大又深的洞穴,估计是怪鱼的老巢。警察还发现,洞穴的另一头,与老疯子发现党莉尸体的地方离得很近,只能推测,也许党莉的死也与怪鱼有关。

被带回水上分局的怪鱼碎块,经检测辐射超标,而党莉的尸体和那些畸形的“小鳝鱼”,也都检测出了一定的放射性,但远没有巨型怪鱼的数值高。经武汉大学的生物学教授和华中农学院水产养殖学教授联合鉴定,推断怪鱼原本是一种黄鳝,接触过放射源,因此变异。两位教授大胆推测,由于鳝鱼雌雄同体,党莉体内的“小鳝鱼”可能是由巨型怪鱼产下的卵所孵化。

黄鳝俗称鳝鱼,是淡水底栖肉食性鱼类,可养殖供食用,具有经济价值。体形细长,无鳞,有粘液分泌,体长可达100公分。主要栖息在溪流、泥泞的稻田中。赵深和林染也赞同这种推论,但党莉究竟是如何死的,又是如何让巨型怪鱼产卵的,就无从得知了,警方只好以意外事故结案。钴-60下落不明,但专家事后在长江沿江检测,并没有发现其他辐射超标的区域。临走前,赵深和林染去见了最初发现「水怪」的三个小孩,请他们一人喝了一瓶二厂的菠萝味汽水。两人当然没有把巨型鳝鱼怪和放射源的事告诉几个小孩,只说了养獭人和水獭的事。

80年代,商贩在街上售卖二厂汽水。三个小孩听完「水怪」可能只是可爱的水獭后,都大大松了一口气。见完小孩,路过水上分局,林染突然想起小韩的话,老疯子以为自己被手电的光照射出毛病,说家里的电器失灵、食盐发光,但如果不是手电的光而是放射源的辐射呢?林染听说过放射源用作食品辐照灭菌时,导致食盐发光的个例,也许老疯子根本没说胡话。林染和赵深叫上小韩一起去找老疯子,三人翻遍了老疯子船上所有的东西,最终找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空铅罐,老疯子说是他在江边捡来的。经鉴定,空铅罐就是封装钴-60的铅罐,可惜里头的钴-60依然不知去向。空铅罐的一旁,正好是一箩筐鳝鱼。据老疯子说,他最爱吃鳝鱼,这爱好已经持续几十年了。

看完这个故事,长江中的恶魔到底存不存在,已经不重要了,它其实是对核辐射的一种具象化。现实中的核辐射看不见、摸不着,但它可能比怪物更可怕。1996年吉林有个19岁的小伙无意间捡到了一个金属链,他以为是串钥匙,放进了裤兜。短短几个小时后,小伙感到头晕、四肢乏力、腹痛呕吐、身上泛红、起水疱……情况越来越严重,小伙被送进了医院,为了保命,不得不把双腿和一截手臂截肢。

关于这起事件的相关报道。小伙捡的金属链是一种核放射源,叫铱-192,直接接触它对人体有极大的危害。套用「夜行实录」起标题的风格,我要说:不要随便将发光的金属链捡回家,否则你可能会失去手臂和脚丫。故事里提到的钴-60,曾经造成过更大的轰动。2009年夏天,河南杞县的一个辐照厂发生事故,厂里的货物倒塌,压到钴-60放射源的保护罩,保护罩倾斜,导致钴-60卡住、一直处于工作状态,最终长时间受到辐照的辣椒粉因高温发生自燃。虽然这起事故很快得到控制,但由于消息封锁,谣言四起,传着传着,就变成了「杞县发生核泄露」,甚至「杞县即将核爆炸」。恐慌的民众携家带口逃往临近的几个县,引发交通拥堵、旅馆爆满,许多人露宿街头,即使在政府辟谣后,仍久久不敢回家。

听信谣言的杞县民众拖家带口,向外“逃亡”。我的同事桃十三听完我讲的这件事,笑着说,这不就是现代版的「杞人忧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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