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中国应该找不到第二个像他这样的人了:
一万多幅油画,数十万幅插画、漫画、连环画,
一百多公斤字画、拓本,一百多吨手稿,一百多万张老照片……
作为一个“收破烂的”,他几乎无所不收,无所不藏;
作为一个身家过亿的收藏家,他又将这些藏品送人、捐献,毫不犹豫地卖掉。
“北京破烂王”王庆伟
有人说我是当代王世襄,我可不敢这么比。王世襄不止玩,他是钻研,我纯粹是玩,淘气。不是沿着理性的路线走,只是觉得这样买卖有意思,玩过也就玩过了。
小时候我就淘气,打鸟、捅马蜂窝、挖蚂蚁窝,全北京的蚂蚁窝都翻遍,还专门坐车到十三陵,坟墓里逮了蛐蛐回家自己养。踢足球,捡球的时候,差点被裸露着的高压线电死。
我当过工人,也干过公司,但就没让人拿鞭子“抽”过。我一直保持着淘气的状态,但最后吃喝自足,房子买了,车子买了,没缺什么,也不比别人差。你看这房子,三层,装的全是东西;那边还有一库房,一千多平米。
1988年我玩邮票挣了十万块钱。离开工厂的时候我工资78块钱,1990年去四通电源公司打工是180,干了三年,走的时候是280。那十万块钱算不上第一桶金,但足以让我在中关村“自主”打工,那时候真是觉得有底气——你别跟我来劲,来劲我随时就翘了。
我搞收藏,玩的就是海量。一种东西,只要数量够大,这件事就成了。所以我跟一般的收藏者不太一样,他们没有规模的概念,我以前做过企业,企业最重要的就是规模。
比如我收的老照片,百万级的数量,绝对无人能敌。但这些原片我现在还不卖,哪天做一个图片社,就卖数码照片。当时我一麻袋一麻袋地买,没人要;底片是最贵的,但那帮人什么都不懂,白给。
“破烂王”和他的收藏,一屋子的箱子里装的全是照片和底片
其实,现在你还是能花相对便宜的钱,买到很多便宜的东西。例如老家具,我基本上只买边角料,一个黄花梨椅子起码得三十万,只剩两个腿的,三千就卖我了,我拿那两腿打点手串,一个手串就得三四千;还能拿去做扇骨,或者家里要做两对黄花梨的筷子,我也有现成的料——干嘛不行啊,是不是?
佛像也买,贵的我都不跟风,你看这个观音头像,金丝楠木,也就几千块钱,不过就是残了。
但我买来的东西不会收藏一辈子,只要一贵,我就卖,不管多喜欢——太贵的东西会让我紧张,周边的人你都得小心,稍微看不住,那就产生伤害了。
不过,一般情况下,等我要卖的时候,价格都已经是比较贵的了,因为我是在很便宜的时候买的,卖的时候,价格比买的时候贵了几十倍、几百倍甚至上万倍的都有。
“香山”和“芒果”,都是建国后的名牌香烟。“别看这个搁了十几年,还能抽。”
早年一整车一整车收来的老茶砖,当年特供苏联的,20块钱一块,现在?卖到两万块钱还不一定找得着。要泡茶了就掰一块,跟掰巧克力似的。
我觉得我能走到今天,跟大院生活有直接关系。小时候,小玩伴的东西你拿来玩,我的东西你也可以拿去,就是那种很开放共享的性格。大家有乐一起乐,这都是小时候落下的痕迹。
那天有一朋友来问我“你幸福吗”,我说只要你不恐惧,就足够幸福了。我不太想这个,就是要好玩,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