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颗鸡蛋，都后悔来到浙江东阳……
鸡蛋，作为人类最廉价且优质的蛋白质来源，光是在中国就有数不尽的烹饪方法。
一颗鸡蛋，出生在西北地区，可能会与牛奶混合成牛奶鸡蛋醪糟，落地在沿海地区可能会和鲍鱼一起，做成鲍鱼蒸蛋登上大场面宴席。
但它如果是降临在浙江东阳，则很大概率会被丢进锅里和童子尿一块煮。
一到清明节前后，东阳的街头就会飘着一股怪味，在当地人的嗅觉认知体系里，这就是春天的味道。
闻到它，意味着万物复苏，春天真正到来。
但也不是谁都能接受这股从鼻腔直通天灵盖的震颤，比如说外地人。
有一年文明城市的评选团队来到东阳，恰好赶上当地人煮童子尿蛋的季节，满街飘着一股尿骚味，他们一致认为东阳的公共厕所清洁工作做得不到位，直到当地人热情地捧上两颗土特产——童子尿蛋。
原本以为尿蛋只是这道小吃的名字，跟撒尿牛丸一样并不是真正灌进了尿，直到去到东阳，才发现他们真的把鸡蛋丢进尿里炖煮。
东阳人对鸡蛋烹饪方法剑走偏锋的理解，让每一颗鸡蛋都后悔来到这里。
童子尿蛋烹煮的方式和茶叶蛋类似，第一步得先把鸡蛋清洗干净，从鸡栏取出的鸡蛋有可能会沾上鸡毛和其他鸡的分泌物，得把每一颗鸡蛋都洗得锃光瓦亮才能放进锅中。
接着倒入事先收集好的金黄色液体，如果没有事先告诉你，看着汤色，你可能会以为是茶汤，准备煮茶叶蛋。
童子尿蛋的成败与否，全靠第二步细致操作。
将完整浸润每颗鸡蛋的童子尿液大火煮至沸腾，尿骚味就是在这一步得到最大限度地发散，这时候站在锅旁边喝香飘飘奶茶也无济于事。
接着趁鸡蛋不注意，将鸡蛋一个个从锅中捞出，再将蛋壳敲裂放入原来的炖锅中。
尿液从蛋壳的裂纹中渗进去，与蛋白和蛋黄亲密接触，在火的帮助下，分子欢腾，原子飞舞，以小火熬煮约十几个小时，并在需要的时候适当地添加尿液。
如果这时候恰好有小孩子经过，那他就会是那个被选中来画龙点睛的孩子。
有些还会根据当地人的喜好，加入不同的草药一同焖煮。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炖煮浸泡后，蛋白会染上一层金黄色泽，蛋黄则转绿，看起来和茶叶蛋一模一样。
相当于茶叶蛋的魔改版本
但那股独特的咸腥味，只有在触碰嘴唇的那一瞬间，才能真正爆发它的威力。
一个朋友形容，犹如在嘴里发生过一场海啸，海滩上只残留一片的鱼虾尸体，鸡蛋的属性已经被童子尿彻底改变了。
“虽然煮时没下盐，但咬一口却有点咸味，很好，够入味！至于味道嘛，其实并不难吃，在不知情之下一般是吃不出尿味来的，一旦被告知那尿味就出来了，当场想去洗胃。”
还有人说：“好咸，就像小时候尿床后床单的味道。”（这里我没理解的就是，很多人小时候都尿过床，但他究竟是怎样一番遭遇才了解到“尿床后床单的味道”的）
对于这道暗黑美食的看法，形成了两个对立阵营，有人吃上瘾，有人觉得味道熏死了，让人怀疑那些不喜欢童子尿蛋的本地人可能都搬家了。
30多年来，土生土长的李先生一次都没吃过童子蛋，“那味道我可受不了，想到就恶心，臭死了。”
另一位当地人则将童子尿蛋看作是爱情的底线，“我以后男朋友敢吃童子尿蛋我一辈子不和他接吻。”
最不可思议的是，东阳人把鸡蛋泡在尿里煮，竟然还煮成了非物质文化遗产。
《本草纲目》里的记载：童子尿气味咸、寒、无毒，常用于治疗寒热头痛、邪热之气等症。
童便清热解暑治劳损，这是东阳民间自古流传的秘方。对于当地传统的东阳人民来说，各种各样的社会说辞，都不如自己父辈的经验来得更加实在。
而这一习俗也早已融入了当地的校园生活中。
童子尿才是这道节令食物中的主角，谁也不想错过这种黄金液体。
煮一锅蛋需要不少新鲜童子尿，靠自家孩子显然是不够的。以前都是很多户人家一起煮，在自家的蛋上做好标记，然后一起煮个两天一夜的。
现在情况有所不同，收集童子尿成了一门自带独特风味的产业。
一到清明节前后，8岁以下儿童的身价倍涨。尿液成了这道非物质文化遗产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那些卖童子蛋的摊贩或者自己煮童子蛋的人家，会提着桶到各小学幼儿园去收童子尿。
一到开春，幼儿园便成了大妈们排队抢童子尿的地方，因为用来制作尿蛋的童子尿必须是男孩的，而且年龄越小越好，幼儿园无疑成了最佳取尿圣地。
“小时候幼儿园教室后面会放几个桶，叫我们小便拉里面，因为只有纯童子尿的才可以，其他尿不正宗。”
小男童必须遵循指示，在指定尿桶上尿尿
男孩们对此早有默契，他们最得意的事情就是可以贡献自己的尿液，那是一种近似于男子汉的认证，东阳人乐于奉献的精神与他们的饮食文化息息相关。
童子尿蛋，几乎颠覆了中华美食对色香味的极致追求，在另一条道路上越走越远。
网上流传一个故事，有个人去东阳同学家做客，事先也知道这种蛋，但不能接受。正巧同学的妈妈特别好客，特意准备了这种蛋，这人没办法，只能假装忌口，从来不吃蛋。同学妈妈不好意思，于是就说：不吃蛋啊，那就喝点汤吧。
在她西红柿蛋汤还没端上桌之前，那位同学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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