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香蕉”已濒临灭绝……
有这么一个物种,它和人类有60%相同的DNA。
它通体呈黄色,被人们亲切称为排便神器,还是小黄人的最爱,它就是——香蕉。
香蕉随处可见,广结善缘。却鲜少有人知道它“脱胎换骨”的跌宕经历——
香蕉一度濒临灭绝。
21世纪人们所熟知的香蕉,叫做“香芽蕉”(Cavendish,又称“华蕉”)。
体型小、细长,它们几乎都能被一手轻松拿起。
在20世纪50年代之前,活跃在社会和农业生产中的,是香芽蕉的老前辈——大米七香蕉(The Gros Michel)。
据说,这才是真正美味可口的正宗香蕉。
比起香芽蕉,这种古早香蕉的显著特点是体型更大,具有更浓烈的水果香味,口感也更佳。
更令吃货欣喜的是,它含水量较少,易于保存,有种美味时时相伴的安全感。
听上去,大米七香蕉方方面面都很完美,理应是极优良的品种,那么,为什么我们现在极少见到它的身影呢?
因为它在数年前遭遇了一场大灾难,几乎灭绝。 这个故事要追溯到上个世纪。
那时,全世界大部分香蕉从中美洲出口,种植公司过度关注产品的生产量,而忽略了生态学上的考量。他们的策略是用单一种植来实现香蕉的量产,而他们栽培的主要品种便是大米七香蕉。
香蕉采取的繁殖模式是无性繁殖,新香蕉树均通过插条的方法来培育。这样一来,不管是“老蕉”还是“嫩蕉”,都只是基因完全相同的克隆复制品。
虽然听上去有些泯灭“蕉”性,但站在商业角度来看:香蕉基因的相同,可以让企业更合理地预测香蕉的大小、味道,有助于产品管理。
福兮祸所依,没人预料到,一场“毁灭”之灾正被暗暗酝酿。
大米七香蕉几近完美,唯独缺乏对其物种健康至关重要的遗传多样性。也就是说,一根香蕉患病,其他香蕉也都会跟着遭殃。
那场大灾难发生在二十世纪初,黄叶病爆发,各地大米七香蕉都遭受感染,产量下降。
更为糟糕的是,黄叶病(又名“巴拿马病”)的病原体入侵土壤,感染了一个香蕉种植园后,会引发蝴蝶效应,波及全世界种植园,数以百万计的大米七香蕉就此被摧毁。
患病的香蕉
大米七香蕉的辉煌就此终结。
1923年在美国轰动一时的美国歌曲《是的,我们没有香蕉》(Yes,we have no bananas),据说就在描述当时香蕉供应不足的窘况。 值得庆幸的是,大米七香蕉还未完全灭绝。目前仅有泰国还有极少数种植,但在世界其他地方已经无法生存了。少之又少的大米七香蕉,在如今的水果市场里是凡尔赛级的“奢侈品”。
在生物学范畴,这其实早就不是秘密:如果某物种的基因过于单一,极易发生“灭门惨案”。
感染黄叶病的蕉树
类似的例子还出现在十九世纪英国的咖啡种植业。
1798年,锡兰(也就是如今的斯里兰卡)成为英国殖民地后,英国在锡兰大举种植同一品种的咖啡树。
当时咖啡在日常生活中受到追捧,需求量极大。
为了能最大程度地享受咖啡树带来的高生产力,咖啡种植者默契地只栽种同一种咖啡树。
后面的故事大家都可以猜到了。这些大同小异的咖啡树缺乏对抗某种害虫或者病原体的生物机制,于是当某一天遇到咖啡驼孢锈菌(Hemileia vastatrix)的袭击,整个锡兰咖啡业几乎付之一炬。
被咖啡锈病感染的咖啡叶
这场灾难过后,十九世纪后期,锡兰的咖啡种植者只好改种茶叶。
之后的锡兰茶叶也掀起了大范围流行,一个物种的灭绝和新鲜事物的崛起,两者其实无所谓对错,却在一次次给世人警示:
过度执着于眼下利益而忘记了尊重大自然的基本法则,最后必将受到反噬。
“灭绝”这个词虽然听起来冷酷无情,内里却还暗藏生机。
维基百科对于灭绝的定义是:一个物种完全消失的自然过程。
由于生存竞争的关系,一些物种的消失,同时也为其他物种的发展和新物种的产生创造了条件。 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大米七香蕉濒临灭绝之际,人们找到了替代它的新品种——香芽蕉(Cavendish),也就是我们现在常吃的那种香蕉。
成熟的香芽蕉中含有高达22%的碳水化合物,富含膳食纤维、钾、锰、维生素b6和维生素c。
它的显著优点就是能够大量生产,并能够抵御黄叶病,不过缺点也很明显:
味道逊于大米七香蕉。
即使经过基因优化,香芽蕉也不能抵抗所有细菌和害虫。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却不会简单地重复。
近几年,专家发现黄叶病的病原体有变异迹象,一种被称为热带种族tr4的黄叶病已经对香芽蕉构成威胁。
香芽蕉抵挡得了“害死”大米七香蕉的老黄叶病,却奈何不了新黄叶病。同大米七香蕉一样,香芽蕉属于无形繁殖,延续了基因单一的致命缺陷。
一蕉染病,蕉蕉难逃。
如此一来,大米七香蕉的惨案很可能在香芽蕉身上重现。
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会面临买不到香蕉的窘境。因为目前科学家还未找到香芽蕉的替代品种。
看到这里,身为香蕉爱好者的你,是不是开始慌了? 逝去之物不可追,我们能做的只有珍惜眼前,囤两箱吃个爽吧!
不光是香蕉,我们熟悉的其它物种也有很多面临灭绝的威胁。 联合国去年发布的《生物多样性和生态系统服务全球评估报告》显示: “尽管包括土著人民和地方社区在内的许多人的努力,到2016年,用于粮食和农业的6190种驯养哺乳动物中已有559种已经灭绝,约占总数的9%,此外至少还有1000种受到威胁。 不仅如此,全球变暖正使土豆、花生等重要农作物的野生亲缘种面临灭绝危险,使农业育种的重要基因资源蒙受损失。” 气候的变化,人类无法置身事外。
一份生物多样性报告声称,目前地球上每四个物种中,就有一个面临灭顶之灾。
天灾令人遗憾,但有很多可以规避的人祸,每天都在发生。 自1980年以来,海洋塑料污染增加了十倍,至少影响了267种海洋动物,其中包括86%的海龟,44%的海鸟和43%的海洋哺乳动物。 泰国曾有过一个关于塑料的公益广告,一个女孩在街上免费分发寿司,路人都夸好吃,但再多嚼几口就觉得不对劲,有什么东西干涩又无法下咽,原来有塑料夹杂在寿司中。
路人皆疑惑又愤怒,他们发问:
“你拿塑料袋放在食物里,塑料袋不能吃啊。” “我们人类并不能消化塑料袋。” 人类对于塑料袋的危害都很清楚,但动物甚至没有辨别塑料的能力。 泰国平均每年制造320万吨塑料垃圾,每年大概有300只海洋生物被发现因误食塑料垃圾而死亡。
小小的泰国已然如此,更别提整个地球产出的塑料垃圾。 很多时候,我们的一个小小举动,也许就会影响到这个世界上另一个物种的存亡。
世间生物千千万,人类与其他物种并无本质的不同。
如果我们一味盯着眼前的小小便利,或是短期的经济利益,忘记了所有生物都是命运共同体,忽略了保护物种多样性和可持续性发展。
那么,“下一个是谁”将不再是一个悬而未决的疑问,而是预告着人类自身难保的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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