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大厂的厕所难题……
引用
在管理者的眼中,厕所是效率的敌人。厕所是大厂管理系统中的最末梢的部分,这个系统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可能长地占领员工的身体,让员工在单位时间里,创造更多产能。
难以启齿的困扰
在拼夕夕,去哪儿上厕所是一道多项选择题。刘潇然是写了三年代码的老手,他清楚地知道最优解和最理想解的差别。去公司内部的厕所,是最理想的解,但每层楼上千人,坑位只有8个,「每次去都要排二十分钟」。当然,也可以多走几步路,去蹭大楼里其他公司的厕所,但万一被发现,多少有些尴尬。第三个办法,是去大楼地下的金虹桥商场去上厕所,但这路上得花去十分钟,如果选错,不光正在被催的产品需求要耽误,自己还要再遭受一段时间的折磨。
那是七月的一天。刘潇然决定选第三个,坐最久的电梯,上最远的厕所。后来的事实证明他选对了,因为选错的那个哥们,在小便池里解决了大便的需求。
接下来的几天,拼夕夕总部28层男厕小便池里的尴尬一幕,传遍了整个公司,还成为了互联网圈的谈资。有同事要给刘潇然发现场图片,他拒绝了。
别人把这事当笑话看,刘潇然觉得心酸。这个世界上可以有很多种自由,但如厕自由可能是这里面最容易被忽视的一种。刘潇然承认,拼夕夕所在的高楼层风景很美,他在工位上扭头向西,视野广阔,「可以看见上海很美的落日。」他25岁左右,拿着18薪,还能在上海看这样的风景,已经比很多人自由了;但另一方面,窗玻璃的另一边,映照着紧凑拥挤的工位,一张张焦虑的脸。大家过着11点上班、11点下班、一周上班6天的生活,就连上个厕所,都成了对耐力的一种磨练。每到忍耐不下去的时候,他就反复想,「这里高工资,这里高工资」。
厕所不光是现代人生活必须的设施,某种意义上,厕所也象征着文明。美国作家朱莉·霍兰在《厕神:厕所的文明史》里写道,「文明并非源自文字的发明,而是第一个马桶。废物处理使人们不再到处游走躲避自己的粪便,从而最终定居下来。美索不达米亚和印度河流域古代文明遗址有最原始的粪坑和污水处理系统,这表明我们现在所说的文明世界已经开始了」。
显然,文明在拼夕夕这里退让了,输给了迫切的生理需求。事实上,人类和厕所的斗争几千年来就没有停止过。就像两河流域发明了粪坑和污水系统那样,如今的互联网公司们在员工如厕问题上,也是绞尽脑汁,各显神通。
拼夕夕的厕所风波刚刚平复,10月,块手的厕所又登上了互联网圈的头条。如厕难的问题,可以说是压在拼夕夕和块手员工头上共同的大山。块手的行政部门,在一间厕所顶部额外加装了一个计时器,黑色的屏幕可以精确到秒,以显示里面的人究竟蹲了多久。有人开玩笑,块手成了「快解手」。就连一些块手员工也觉得意外。林涛是块手的软件工程师,起初还不信,专门跑过去看了才信。「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示众的牌子,这下大家都知道了你拉个屎要多长时间。」
「厕所」的名称起源于拉丁语中的「隐私」一词。但在人口密集的互联网大厂,厕所更像是一种需要被管控的稀缺资源。这件事之后,块手小客服专门在社交媒体上解释:「事实是现在块手园区内厕所位置有限,员工上厕所排队现象严重,但受楼体结构限制,楼内增加厕所坑位施工难度大。此次在一个厕所坑位安装了一个计时器,是为了测试每天卫生间使用次数和时间,便于判断需要增加的移动厕所坑位数量。」
虽然有更合理的目的,但对那些如厕的人来说显然是一种充满不适感的——入侵。在公司的众多空间里,厕所是一个人最后的独立空间。那里可以喘口气,短暂忘记需求、釘釘和KPI。对用户数极为敏感的中国互联网公司们来说,移动互联网发展到今天,用户数已经触顶11.4亿。过去顺着流量红利躺着获客的时代一去不返,所有的公司都面临着存量市场的博弈,一场更需要比拼员工效率的竞争开始了。
块手回应称,计时器是为了测试每天卫生间使用次数和时间,以便判断需要增加的移动厕所坑位数量。
厕所是效率的敌人
毕业之前,刘潇然没有想过,跟厕所较劲也会成为工作的一部分。
两年多前,他刚刚本科毕业。头一天来到上海拼夕夕总部的时候,抬头望着144米高的金虹桥国际中心,是条裤子的形状,朋友跟他开玩笑,「这楼怎么像一个人的下半身。」那时的他还是个对生活充满激情的青年人,喜欢科比,喜欢爬山。如今,在拼夕夕「11-11-6」的磨炼下,上次爬山已经是一年前了。由于长期不吃早饭和熬夜写代码,凌晨还要再吃一顿,体重胖了15斤。
最关键的是,他觉得自己憋尿的能力提升了。「我每天尽量少喝水,如果小便,就趁着中午在楼下吃饭的时间在商场里上。」这样回到公司之后,能「至少三个小时不上厕所」。而在拼夕夕厕所事件之后,他试图把每天中午大便的生物钟,强行调整到上午出家门前。几次便秘后,他成功了。
在上海长宁区,拼夕夕所租的甲级写字楼——金虹桥国际中心,在当地是地标性的建筑,整座大楼一共拥有24台客梯,相关配套齐全。拼夕夕到来之前,诸如宝马中国、康宝莱这样的世界500强企业,有7、8家都租在这里,他们给这楼的评价是「什么都好」。但当拼夕夕到来时,一切都变了。2017年,拼夕夕刚来的时候还只有1000人,经过高速扩张,现在的员工规模已经是当时的6倍,但厕所没法跟着扩张6倍。
拼夕夕所在的金虹桥国际中心,形状像一条裤子
如果给互联网公司的厕所紧张程度分级,拼夕夕和块手可以排到第一梯队。两家公司身处竞争最激烈的短视频和电商领域,都在创业阶段,都靠租用办公楼办公。块手CEO宿华打过一个有趣的比喻,早期的块手就像一个游牧民族,以五道口为圆心,每隔一两年都会将办公区扩张至新地方。最新的游牧地点,是联想北研园区,一层两座中间是电梯和厕所,数百个工位就四个坑位。2017年到2018年,块手员工数从1000人突破到8000人。2020年,块手则开放了 10000+ 个岗位。随着公司急速扩张,人均厕所占有面积急剧下滑,搬家的速度赶不上人员增长的速度。
紧随其后的是小米、美团这类信奉拼搏文化、靠一场场硬战在互联网世界占领一席之地的公司,员工在公司时间太长,高峰时间段,厕所也常常出现排队。相对而言,厕所排队问题不那么严重的公司,是那些加班不是很多、并且拥有自建园区的公司,比如鹅厂、渣浪、某度之类,这些老牌互联网公司已经功成名就,规划园区时也会仔细考虑厕所数量。至于阿里,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杭州的阿里园区,厕所数量不愁。但根据时间段和部门有所差别,比如双11时期,加班的人太多,厕所资源也会变得紧张。
几乎每个大厂的员工都在上厕所这件事上有难忘的回忆。有的人连续跑了6层楼,终于找到一个坑位;还有的排队排了一半,想起来有个邮件忘了点发送,发送完之后再过来,只能又重新排起;还有的站在厕所的门外苦等,结果门内传出了打王者荣耀的声音;体验最差的,莫过于等了半天进去,结果发现上一个急于赶赴工作现场的同事忘了冲水……
相比普通员工,在互联网大厂管理者的视角里,厕所可能是最细枝末节的问题。「我们这个级别一般负责公司战术层面的问题,怎么提高员工效率才是我们操心的事。」曾在多家互联网公司做过职业经理人的刘海说。
三年前,刘海在一家位于后厂村的门户网站公司担任某部门总监,「我们受到的压力,比底下的员工要大得多。当时我们对副总裁汇报,要求我们电话铃响三声之内必须接听,如果晚一声,就罚1000块钱。」最多的时候,他一天开了27个会。对于总监这个级别的员工来说,工作时间是弹性的,「但实际上我加班比员工还多,每周工作六天半,每天就睡四五个小时。」他也承认,压力层层下放,为了达到相应的增长目标,就必须想办法让员工把更多的时间用在工作上。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在管理者的眼中,厕所是效率的敌人。厕所是大厂管理系统中的最末梢的部分,这个系统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可能长地占领员工的身体,让员工在单位时间里,创造更多产能。
在这方面,拼夕夕相当「成功」。2019年,拼夕夕在6000员工的努力下,平台成交额超过1万亿元,这意味着,拼夕夕人均创造GMV(成交总额)近1.7亿元,每人每天支撑订单包裹数接近一万件,「人效比」再创行业新高。
今年3月份,鹅厂就以「经常迟到、早退、长期不在岗」为由,辞退过一名游戏平台部高级工程师。双方一度闹到法院。法庭上,鹅厂特地调出2019年2、3月份的视频监控,以证明这名员工每天坐在工位上的时间均不足8小时。有网友质疑,「要是上厕所去了,导致坐在工位的时间不够,是不是也要被辞退?」
360公司开发的「去哪蹲」小程序
寻找最自由的坑位
公元前3世纪,美索不达米亚的统治者萨尔贡一世,给人类留下的最著名的功绩,是在自己的宫殿里建造了6个厕所。这是人类历史上最早的厕所——在粪坑上建了一个马蹄形状的座桶圈。
只是,最早发明厕所的古人万万不可能想到,几千年后,人们会开始用大数据和信息化来管理你上厕所的习惯。
在如何帮助员工更快找到厕所这件事上,360走在了互联网公司的前列。「我们公司开发了一个‘去哪蹲’的小程序,点开就能看到哪个楼层厕所的坑位是空闲的。」如今,在360工作了4年的钱牧说,开发这个程序也是为了解决员工上厕所的痛点——360园区分为AB两座,A座每层男女厕所都只有3个坑,常常「人多坑少,坑位靠找」。
钱牧说,「去哪蹲」小程序源于一次内部挑战赛的参赛作品。在第四届极客挑战赛上,有个9人的团队把这个找厕所坑位的项目开发出了demo,可以通过硬件设备感应出坑位是否有人,以及所占用的时间。为此,还专门起了个口号,「方便大家方便地去方便,舒服地去做舒服的事儿」。
作为每家互联网公司最隐私也是使用率最高的设施,厕所常常能反映出一家互联网公司的性格。就像搞技术出身的360公司,用写程序的方法解决厕所问题,一直严格管理员工的拼夕夕的厕所墙上就贴着:上厕所不要带手机。而块手的厕所也突出一个「快」字,只要你蹲下去,就能看到一句催你的话:「时间宝贵,入厕干脆」。
字节崩动一向注重用户体验,厕所里挂的漫画都在讲要提高用户体验。而阿里的厕所则成了宣传阿里价值观的场所,在2019年的一段时期内,阿里厕所的内宣屏幕上都在宣传马云的「福报理论」:「能做996是一种巨大的福气……」
为了减少员工在厕所的停留时间,字节采取了更加简单直接的方式——给厕所断网。
字节崩动的员工都体会过,今年10月份以前,在知春里的办公区厕所里是屏蔽wifi和4G信号的。那会儿周明明刚入职,进厕所一度以为是自己iphone的信号问题,还重启了几次,后来才知道屏蔽了。回到家后,他跟朋友感叹,「你敢信吗?我在字节的厕所里刷不了抖英!」
现在,字节崩动搬迁到了位于大钟寺的新办公楼,厕所数量是原来的三倍,但是依然会屏蔽信号。经过周明明测试,他发现这个信号屏蔽系统还不完善,有几个坑位还是有信号的。这些天来,大家陆陆续续都发现了这一点,寻找最自由的坑位可能是人类的天性,也是对超长工作时间的一种隐形的反抗,于是那几个坑位变得极其抢手。
字节崩动厕所里的贴纸
对一些人来说,上厕所有着超出本来功能的意义。一家超级大厂的员工小绿,每当去到那个漆成黑色的厕所隔间里,都会争取多待半分钟。小空间给她安全感,在这里,她把压力泄一泄,又能继续战斗。一家短视频头部企业的程序员周童,每天来公司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厕所静一静。相应的,晚上每天开车回家常常已经十点,他也要在车里再呆一会儿。在那些渴望逃离又无法逃离的时刻,厕所和驾驶座是一个打拼者唯一可以喘息的空间。
而比起其他想出各种厕所管理办法的互联网公司,上厕所最佛系的莫过于某度。
「我们的厕所简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在度娘做了5年工程师的吴小鸣说,度娘的厕所基本没有任何装饰,整个墙面都是白色的,门也是白色的,别的什么也没有。厕所没有信号屏蔽,甚至不限时间,吴小鸣很多次听到厕所里的人在打游戏、看视频,有的一打就是半个小时。
在今年之前,某度都是弹性工作制,不考勤也不用打卡。有一回,吴小鸣上午去看个展览,直到下午才去公司,结果也没人说他。不过,他也感觉,今年稍微抓得严了一些,「我们部门的leader在群里跟我们说,现在要考勤了,大家注意一点,说的时候语气十分委婉,他可能觉得,在互联网公司要考核考勤是一件十分不好意思的事。」
不过,吴小鸣也感叹,在BAT、TMD、狗东、拼夕夕这些互联网企业里面,某度确实已经快跟不上节奏了。他有些悲观,「或许,互联网公司的掉队,就是从厕所开始的吧。」
(够猥琐)阿里的男女厕所分别被命名为「观瀑亭」和「听雨轩」
一个自给自足的世界
一个大厂员工典型的一天是什么样的?上班,接需求,写代码,中间夹杂着任何一个人都需要经历、却鲜少被人提及的——吃喝拉撒睡。而这日复一日的重复中,在一个大厂因此创造的涨落中,人成为这些高速运转的庞然大物中,一个微不足道的零件。
面对双拾壹和未来的双拾贰,刘潇然已经不指望休息了。「我已经做好了60天不休息的准备。」他专门买了个折叠床,好在公司熬夜的时候能躺一会儿。
今年是拼夕夕的五周年,面对着流量成本上升,以及寻找新的增长点的压力。黄铮再发内部讲话,号召员工「开启硬核奋斗模式」,ALL IN 夕夕买菜,杀入社区战场。
也是在同一时期,拼夕夕员工接到通知,中午12点到2点的吃饭休息时间缩减成1小时。刘潇然的团队内部已经开始对每个人的加班时间进行排名。有个月,他请了两天事假,使得整个月工作时间只有280个小时,排名整组倒数,为此专门被找去谈话,挨了一顿批,「说我缺乏战斗力,努力度和投入度。」
在这之后,他再也不敢让每个月的工作时间少于300小时,按照每个月26天的上班时间,每天上班都要在11.5个小时以上。「具体的做法,就是下班之后千万不要当部门第一个走的。」但最后大家都不想第一个走,即使是磨蹭,也要拖到12点才下班。
相似的故事也在狗东发生过。2019年,刘杨经历过互联网寒冬之下的狗东裁员风波,末位淘汰了10%的高管。当时强东哥发表讲话,称狗东不需要三类人——「不能拼搏的人,不能干的人,性价比低的人」。刘杨要做的,是千方百计不让自己成为这三类人之一。
「当时上厕所的时间都成了隐性考核目标,上厕所时间太长也要挨批。」比谁走得更晚已经成为潜规则。有的人昨天还是一起吃饭的同事,第二天就抱着箱子走人了。留下来的人也没有太好受,因为工作量增加了三倍。
由于强东哥在公开信中称:「混日子的人不是我的兄弟」,狗东有了个「兄弟厂」的别称,与阿里的「福报厂」外号互相呼应。
1998年,拉里·佩奇和谢尔盖·布林在美国斯坦福大学的学生宿舍内共同开发了谷歌在线搜索引擎。2004年,谷歌建造了位于北加州山景城的办公园区,从此描绘了IT从业者梦中的蓝图:取之不尽的食物,随处可见的懒人沙发,员工们可以带狗上班……美国作家尼基尔‧萨瓦尔在《隔间:办公室进化史》写道:「谷歌公司的总部「谷歌丛」本想成为一个自给自足的世界。人们根本不需要离开园区去做什么事;事实上,在享用不尽的小吃和跑步机办公桌的陪伴下,你几乎无须挪窝就可以活下去。」
从此,这种自给自足的生活成为大厂的标配。公司里可以吃饭,可以淋浴,可以睡觉,只要你想,你可以永远不离开公司。而公司也借此,对员工进行更大程度的占领,直到如厕这最后一寸的自由。
谷歌的现代化厕所也进入媒体的报道视野,马桶可以烘干、清洗、加热,这里不仅可以解决生理需求,也让人想要放松地多待一会儿。谷歌内部编写了程序测试题,来训练员工发现软件中的问题。这些「马桶上的测试」被贴在谷歌约500个洗手间的小隔间中,这群自称「Google测试小组」的工程师骄傲地宣布,「这是我们启发开发人员写出高质量代码的小窍门」。
在互联网公司出现关键转折点的时刻,厕所作为系统最末端的环节,也会产生连锁反应。在与竞争对手激烈的缠斗中,2019年6月,一向温和、低调的宿华,借鉴昔日任正非发表「华为的冬天」的言论之势,联名程一笑发了一封充满反思的内部信,直言「我们已经不是跑得最快的那支队伍」,「我们对现状很不满意,松散的组织、佛系的态度,「慢公司」正在成为我们的标签。这让我们寝食难安」。「K3」战役正式打响,块手决定向「狼性」转变,制定春节前实现3亿DAU的目标,剑指抖英。
那段时间,有的员工吃住都在公司,不仅厕所排队更剧,用来给加班员工休息的睡眠舱,也成了紧俏的所在。
在厕所和效率的问题上,就连国外的公司也是一样。亚马逊有相当严格的末位淘汰机制,而facebook的信息审核员们,一共也只有两个15分钟的短休息,和30分钟的午餐时间。洗手间常常排起长队,数百名员工共用一个小便池和两个男厕隔间,以及三个女厕隔间。就像块手厕所隔间设立的计时器,时间叮铃叮铃,计算的是你逃逸出工作的每一秒钟。
即便拼夕夕的厕所早已经不堪重负,但依然不影响拼夕夕继续招人,尤其是在「夕夕买菜」扩张、前线急需大量人手的关键时刻。
就在十几天前,刘潇然路过会议室还看到,一群年轻的面孔正等待入职拼夕夕。门外,2021年的校招海报摆在走廊里,上面有五个大字:「无拼不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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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里人们还在写字楼加班
小时候奶奶描述邻居是个利索人就说他“干活麻利吃饭快、拉屎蹲那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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