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的终点在地铁站和前妻的怀里……
宇宙的终点在地铁站和前妻的怀里
有很多聚聚给我私信。这里表示非常感谢。
另外,有的朋友说希望加一下微信。微信这东西,很多人都能看到你的消息,而且被人时刻监控着,很不喜欢,所以,除非必要的工作,我从不用微信。见过有很多人因为微信喝茶之后,更是讨厌微信。在此,向朋友说声对不起。我们在1024相聚,就是缘分。我们在这里,分享喜怒哀乐,坐看云起时,挺好的。现实生活没那么如意,但社区始终是温暖的。
有人私信聊这个事儿。加几句。
前妻出过轨。
虽然我也花心但结婚后很老实没瞎搞。
女友是一次活动上认识的。我受邀去做了个讲座。
现在跟前妻算是复合了。一个房子住。两张床。暂时不习惯跟她住一起。
写这个的时候数次停笔。说不出来的感觉。
芸芸众生,各有喜怒哀乐,供君茶余饭后,消磨时间吧。
一直想把这段经历记录下来,不是让众人观赏或者感叹。这是生命中独特的一段经历,有深深的心伤,有伤口不断渗出的鲜血,有分别时如钝刀慢割般的痛和不舍。但最终,还是要放手,让自己杂乱的心,回归到人类千百年不变的路上,一直到慢慢老死。
一切都将成为回忆。
我还是跟前妻复合了。
源起有两个。
第一个,春节前,女友父母亲的表态。女友父母一直坚决反对我跟她交往。出于现实各种压力和女友时不时表现出来的犹豫,我也一直跟女友说,赶紧找个新男友,忘记我。然而,作为男人,我无法抵挡女友胸前四两D杯,往往是一次就醉,然后还拼力要梅开二度。女友买了野地求生的装备,有一个小刀片,常举起来说:你要是敢抛弃我,我就让你的尿变成无根之水。
我说,我得见你的父母。没有他们的祝福,或者说,我们在一起被他们仇恨,这对你不公平。
女友父母生孩子早,二十出头就生了。所以跟我的年纪差不多。
我对女友说:咱们要结婚,怎么也得见见父母啊。
女友说:管他们呢,我还年轻,我不着急,咱俩一起玩儿十年,我岁数大了,嫁给谁他们都会同意的,更何况是嫁给你。
伴随着四两D杯下肚,伴随着咕叽咕叽的水声,伴随着女友一阵阵的收缩,我开始迷离。
世界在哪儿?宇宙的尽头在哪儿?
是不是就在我们结合的部分?
女友突然翻身,上马。
大力起伏。一会儿喜马拉雅,一会儿马里亚纳。
在紧绷绷水汪汪暖呼呼的时刻,女友说:我要让你一辈子都记得这个,让你以后任何时候,做这个的时候,都想到我!
说完,还恶狠狠甜蜜蜜麻酥酥夹了若干下。
我彻底迷晕在女友的怀里。
我假装睡去。我知道女友没睡。她悄悄的啜泣,肩头微微耸动。
我伸胳膊搂住她。
你这个大肥猪,你知道我多爱你吗?女友终于哭出来。
我极度难过。
我知道这段时间,她受到了太大的父母的压力,所以我才一直想见她的父母。
但是,相当传统的她的父母,能接受女儿嫁给一个跟他们差不多一样岁数的男人吗?
我迷茫。
我们搂在一起。彼此的泪水湿润了彼此的脸颊。
那一刻, 我想起一个词:相濡以沫。
如今我们相濡以泪。
我接到了她父母的电话,说要单独见一次。
我求之不得,但我知道,结果基本上是悲剧。
特地收拾了一下,还去发型店做了个形象设计。虽然四十多了,也要稍微显年轻一点不是?
见了面,我才发现,后天的收拾,怎么也不如先天的条件。
她爸爸太帅了,简直是年轻版的吴彦祖。看不到任何衰老的迹象。她妈妈皮肤非常白,非常白,脸上有细细的皱纹,看起来比她爸爸年老。但在同龄人里,也绝对算是年轻的。
我的气势立刻就没了。
谈话其实非常复杂。
回忆起来,却是很简答。
女友父亲说:我是管你叫大兄弟呢,还是叫小伙子?
我赶紧谦卑地说:您太客气了,您就直接叫我名字好了。
女友母亲说:老蓝,我就直呼你老蓝了。闺女不懂事,而且我问过了也打听过了,你不是主动勾引我闺女。恋爱这东西,大家都有过。激情过去了,要生活。
我脑门冒汗,下意识扯了扯领带:您接着说。
女友父亲接茬:真爱不分年龄。我给你讲点家里的事。
女友一出生就被送到姥爷家。姥姥姥爷养大到上小学才送回帝都。到了最近几年,女友爸爸才结束长期出差的生活。也就是说,女友的成长,基本上是没有父亲这个角色的。所以,女友喜欢的人,都是岁数大的。高中就跟老师暧昧,被批判。大学也跟老师暧昧。谈过一个大十岁的,没等发展呢就被父母掐断了。
这些,我都不知道。女友一直说,我是她的初恋。
我听女友说过,由于长期异地,女友父母的关系一直不好。最近几年好起来了,仿佛人到中年重新谈了恋爱。
女友母亲接着说:老蓝,我们跟你推心置腹,也就是希望你能理解做父母的心。她很痛苦,她觉得我们说的是对的,但是又觉得你也不错。
一个两难选择。
但我们一生中,不是一直都面临着两难选择吗?
女友父亲说:追小芊的男孩子中,有一个是她同学。从高中起就喜欢她。
我想起来,女友的微信里,有这么一个人。他们经常聊天。
但我没有看别人微信的习惯。所以我不知道他们聊的什么。
女友父亲说:其实他们更合适。
女友母亲说:女人的寿命一般长于男人。
然后,她低下头,拼力咽下要说的后面的话。
我立刻明白了。是啊。再过20年,或许我就死了。那时候女友才40岁啊。我已经60岁,垂垂老矣雄风不再软绵绵软塌塌慢腾腾。她生病了,或许我连一杯水都没办法给她端。而我如果生病,她就是最好的免费劳动力。
我说:您二位听我心里话。
我也是做父亲的人。
我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这样度过一生。
儿子一直都是我跟小芊之前的最大障碍。小芊最近一直矛盾着,我也看出来了。
不瞒您说,我一直主动分手,但小芊的脾气您知道。而且,我也的确非常喜欢小芊。
(说到这里,我鄙视了一下自己。)
是的。女友母亲没让我继续说下去。小芊跟我都说了。所以我跟她爸爸想了很久,决定找你,一起解决这个问题。咱们都这个岁数了,就别提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我不由得羞愧。
解决方案其实很简单。我复婚,为了儿子。这样女友就不用矛盾下去,顺利地找新男友了。
这是小芊想出来的吗?我疑惑。
也是,也不是。女友父亲擦擦嘴角的咖啡沫。稍微诡异地一笑。然后继续说:
小芊觉得吧,你的心一直劈成两半,一大半给儿子,一小半给她。而且,她觉得你一直放不下孩子他妈。
(我放得下。我插话。)
(但是小芊觉得你没有彻底放下。女友父亲说。)
还有啊,女友妈妈接着说,你儿子对小芊敌意很深。小芊说,你儿子好几次用那种眼神看她,她都有点儿害怕。
我的心没来由地一紧。
这话不是空穴来风。但直到被提起,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所以,我们觉得,表面上看,是小芊不同意分手。实际上,如果你跟前妻复婚,小芊也就不会跟你在一起了。大家就当从没见过。
那一刻,我觉得女友父母非常开明。
但一转瞬,我明白了,这是父母在万般无奈情况下的妥协。他们的心里,可能已经把我杀死了无数次。
我抬头,看到了她母亲眼里射过来的飞刀。
犹如小李飞刀,寒光闪闪,锋锐无比,刀无虚发。
射过来,直插我的心脏,一刀一刀,仿佛在说:你这个狗东西,你毁了我的女儿!
带着无可比拟的心痛,我说:
好的,您二位放心,我直到怎么做。
女友父亲看了我一眼:我们可没那个权力。你自己的选择。不是别人逼迫你的。
哦哦。我赶紧说,对不起,我说错了。是我自己想复合的。
第二个源起,是儿子的哭泣。
当天跟女友父母谈完,从前妻那里接孩子回家。爷俩吃了一顿。儿子情绪低落。
给他讲了故事,哄他睡着。
我在隔壁卧室也睡了。但睡不着。白天的一幕幕,慢慢闪现。
我听到儿子在梦里喊叫。
儿子醒了,我赶紧过去。
儿子抱着我说:爸爸,我想妈妈。
他的眼泪流出来,隔着睡衣我也感觉到。
儿子说:爸爸,你为什么不让妈妈回家啊?
我说:没有啊,妈妈工作忙,来不及回家。
儿子说:妈妈说了,你不让她回家。
他妈的,我真是生气。前妻做人极度失败。做妈妈也是个失败。
当然,我首先是失败的丈夫失败的爸爸失败的男友。
好不容易哄孩子睡觉。
在儿子学习的房间,我看到了给他买的日记本,带密码锁的。我知道密码一定是他的生日: 1016. 打开,翻几页,我吃惊地看到了:
Mommy, I miss you.
(妈妈我想你)
I want my mom back.
(我想要妈妈)
我教儿子学英文,跟他说:如果你用英文写字说话,别人看不懂的,这就是你的秘密。
是的,这是儿子的秘密。他以为我也看不懂吧。
一个大老爷们,那一刻,真的忍不住。造孽啊。孩子写这段文字的时候,该多么难过。
怪不得,他看夏洛的网,会哭泣。
其实他一直想妈妈。
生活啊,早晚要你妥协,让你跪在现实的脚下,痛苦地磕头并忏悔说我错了我错了,虽然你根本没错。
后续其实很简单。虽然分手的过程其实非常痛苦。都是千篇一律,就不细说了。
让大家失望的是,没有分手的炮火。
我开车送女友回家,后备箱都是她的东西。到了她家附近的地铁站,女友说:不用送了,帮个忙,把那些东西都扔垃圾桶里。
她背着自己的包,里面有她的一些用品,一本我送给她的English Patient,她最喜欢看的书,但是还看不太懂英文版的,一直在学。
剩下的,曾经放在我家的东西,她一个不留都带过来,让我扔到这个垃圾桶。
然后她说:再见了,老蓝。
我看得到她眼里的泪。滚着滚着,没流下来。
我知道,她不会留下来。
然后她转头往家里走。
然后她回头,我以为她要说什么不舍得话。
的确,我多情了。
她说:我们明年就搬家了。
是的,一切都要变化、移动,直到过去毫无踪迹。
我们挥手再见。
我看到的,就是地铁牌。我来这里的机会,可能堪比登陆火星吧。这里,距离我家,开车40公里。没有了她,我来干什么?
这就是宇宙的终点?我抽着烟,看着地铁的牌子。
儿子的电话进来:爸,你赶紧回来啊。
给岳父扫了墓,我自己去的,没带前妻。
隔了几天,去岳母家接前妻。
没啥激动。没啥反应。就仿佛是串门走亲戚吧。毕竟要春节了。
给岳母带了吃的喝的,给她包了大红包,让她去买几件衣服。
前妻说:谢谢你给爸扫墓,我去了,就知道你已经扫过了。也就只有你会去。
废话嘛,我心里说,我不去,你不去,还有谁可能去啊?
吃饭的时候,岳母给我倒了杯酒:小蓝,喝一杯。
妈,我还得开车,不能喝。
岳母说:就住这里也可以啊。
儿子立刻欢呼:姥姥,我终于可以跟你住一天了!
我们瞎聊,谈论的都是风马牛不相干的事情。
前妻就是给我布菜,给我倒酒,还要主动给我点烟。
我说:你是不是晕了啊?孩子在呢,怎么能在屋子里抽烟?
前妻说:一根半根的,能差多少?
我几乎脱口而出:从前因为我抽完烟,没漱口就带孩子,你跟我吵架多少次?
但我没说。
世界不一样了。
世界可能是假的。
世界可能是真的。
但世界一直都是真假难辨的。
或许,我们就是一群被外星人圈养的生物,人家隔着玻璃,看我们这一群小人儿,拥挤着,熙攘着,争夺着,起伏着。
我们很满足地纠缠在肉欲里,纠缠在大腿之间。我们做爱抽动高潮洗澡拥抱着睡去。我们觉得自己已经拥有了世界。
其实,我们只不过给那些外星人上演了一出交配戏码。
晚上,岳母说:我跟我大孙子一起住,我太想大孙子了。
儿子亲密地搂着岳母:姥姥,你要给我讲五百个,不,五千个故事!
岳母说:没问题,我给你讲五万个!
前妻收拾完毕,给我拿来一套睡衣:就这个。
我一看,是原来她给我买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收拾到这里来了。
我们絮絮叨叨的。
我们开始不可描述。
其实是可以描述的。
仿佛例行公事,但由于很久没在一起,又带着新鲜感。
前妻说:老公我的确很想了,我很久没这样了。
前妻说:你不摸,这个都块塌了。
说着,把我的手,拉到两座山峰之间,游到山峰之上。
她的手,抚摸我的后背。
我的手,轻轻抚摸着葡萄。
我们几乎同时到达。我们多年夫妻,彼此知道如何取悦对方。
在大脑空白的一刻,前妻搂着我,怀里软软的,顶着我。
我想:宇宙的终点,在这里吗?
有个人在身边,真好。前妻满足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中,居然是女友的身影,和她的那一句话:你在做这个的时候,都要想起我。
是的,她成功了。
第二天,我们要走的时候,岳母拉着我到厨房,打开冰箱,递给我一大包腊肉,说是她自己选的,我最爱吃的。然后仿佛不经意仿佛轻描淡写地问:你们什么时候去民政局把手续补了?
我说妈这个您就别操心了啊很快的再说办手续可容易了。
前妻出现在厨房门口:妈我们俩很快就去办。
已经早晨十点的太阳光,照在前妻脸上,化完妆的她,很美丽,眉眼之间,闪烁着化妆品的星星点点痕迹。
我看着她,我看着曾经是我妻子、今后可能还会是我妻子的前妻。
她的头上幻出来女友的脸。
慢慢地,两张脸都逐渐模糊逐渐互相靠近,变成两团雾气,溶在一起。
老爸老妈,快点儿吧,我还得看电影呢,同学们都去看李焕英了。儿子在客厅兴奋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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